舆情书2020 | 人人都可能成为“乌合之众”

舒展

为这本舆情白皮书写前言的这天，正好是立春。不禁感慨，又是春天了，去年疫情笼罩的那个春天仿佛还在眼前。

毋庸置疑，2020年绵延至今，疫情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运行节奏。如果要为这一年立此存照，那一定是一张戴上了口罩的画面。外人看不出悲喜，冷暖自知。

日后回忆起来，2020年的时间线，起点在武汉。吹哨人李文亮医生和那次荒唐且代价沉重的训诫，是年初舆论场的关注焦点。健康的社会，不该只有一种声音——李医生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出的这句话，比吹哨本身更令人警醒，它所传达的，不仅关乎疫情，更关乎真相与言论。后者，似乎是新闻传播学讨论的范畴。

在社交网络时代，传播介入社会生活的程度比人们想象的更深远。

时代的一粒灰，落在个人头上，就是一座山。武汉作家方方的这句话，恰好也是缘于一次新闻采访。这个世界，新闻就像茂盛的韭菜，写新闻的记者却日益倦怠和无力。但这丝毫不改新闻的公器本色，所幸李医生和方方在面对采访时，清晰地表达了他们的独立思考。

疫情肆虐之时，方方说出的这句话连同她的日记广为流传，成为年度现象级传播案例。在多个微信公众号辗转推送的方方日记，经历了眼含热泪的追捧和义愤填膺的指责，其中所引发的民意暗涌、转向和撕裂，使之意外地成为当下中国舆论场的检测试剂。

还是不能不提到那本研究群体心理的百年经典《乌合之众》。在写下这本书的勒庞看来，群体具有非理性的特征，个体可能具有理性，但一旦个体聚在一起成为群体，身上的个人特质就会被抹除，变得歇斯底里。勒庞的论述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在于，个体转化为群体的这个机制并没有对任何人例外，只要进入群体之中，再优秀的人也会被裹挟。

也就是说，人人都可能成为“乌合之众”。

社交网络的便利性，使人群的线上聚集更加快速和高效，人们在自我正义的情绪驱使下，对迥异于自己的观点、事件和个人进行道德制裁，并最终演化成网暴事件。

这一点，习惯蹲守娱乐圈吃瓜的“群众”早已不陌生。从去年初的肖战到今年初的郑爽，饭圈的粉丝们靠实力演绎了一出“乌合之众”。

套用央视那句著名的主持词，我们不禁发出灵魂之问：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？按照勒庞的解释，当个体被一个群体淹没时，将呈现出情绪化、无异议和低智商的特征。网络意见领袖只要采用“断言、重复”这两大法宝，就能轻易获得网民的响应和追随。

去年的资本市场，贡献了“杀猪盘”这一名词。逛遍各大股票论坛，你会发现深受其害的无一例外是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的韭菜，黑嘴忽悠的招数其实也并不高明，无非就是勒庞所说的“断言、重复”。在社交网络发达的新时代，简单粗暴的偏见以N倍于勒庞时代的速度传播，“乌合之众”以5G网速集结，裹挟“不明真相的群众”，摧毁常识，破坏秩序。

如何避免盲从，避免成为网络极端情绪的“氛围组”，惟一的可能是个体具有独立的思考能力。要达成这一目标，李医生所说的条件不可或缺——健康的社会不能只有一种声音。

事实上，网络时代信息快速传播，既能产生惊人的破坏力量，也能形成有价值的信息流。

2020年，堪称中国资本市场的注册制元年。随着注册制逐步推行，核心资产受到资金热捧，贵州茅台、宁德时代、三一重工、中联重科、爱尔眼科、海天味业等一大批行业龙头，用反复上涨重新定义了A股的价值观。被虐千百遍的小散们终于发现，注册制时代是价值投资的天下。相应地，价值传播成为一家上市公司市值的重要影响因素。赫赫有名的大公司、行业龙头活在聚光灯下，它们的价值被研究报告、新闻报道、股票论坛反复传播，形成股价上涨与之遥相呼应，享受溢价。

反之，占市场绝大多数的小市值公司、成长型公司往往缺乏更多关注，无法吸引资金流入，长期处于交易不活跃状态，更易为“杀猪盘”提供滋生的土壤。任何一家志向远大的上市公司，无一例外在为股东、员工及社会创造价值，但要获得“聪明钱”的认同，还需要花更大的力气挖掘价值，并通过正确的方式、正确的渠道传播价值，通过影响投资人的交易决策，获得理想的市值规模。

当农历牛年如期来临，并不意味着崭新的牛市如影随行，也不意味着社交网络上的“乌合之众”秒变清流。正如上市公司有优质、平庸甚至低劣之分，投资人也有技术派、价投派和韭菜之别。豪迈如知名投资人、茅台的坚定持有者但斌，在总结投资思路时爆出金句——只投世界改变不了的公司和改变世界的公司，自信的句式，透着一股浓浓的酱香科技的味道。

如果“改变世界”的盛宴开席，正确的做法是你必须在场，就地入局。再不济，也要“云在场”，并且举起酒杯告诉这个世界，从明天起，改变自己，劈柴喂马，关心粮食，独立思考，不做乌合之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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